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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紫火神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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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“相化”之道,始终没有了悟。而拓拔野虽未参悟到“五行相化”的境界,却悟出随形相化、因势力导的道理,比他强了数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此时电光石火间,也想起了《五行谱》上所说的总诀,却怎么也想不出破解之道。心中困惑,越见着急,忖道:“难道木火相争,木属注定劣势么?”全身大汗淋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旌微摇,念力浮动,突然“吃吃”两声,左腿右臂又各中一刀,鲜血喷射。红衣人喝道:“小子,还不弃刀投降!”红光乱舞,刀气纵横。

        刹那之间“嗤嗤”之声大作,蚩尤全身上下也不知被砍了几道口子,鲜血四处喷涌,宛如血人一般。但那红衣人似是手下留情,刀气破肤即止,伤口都只有寸许深,虽然灼烧得厉害,却无性命之虞。

        红光一闪,那道光火箭变成火链,将蚩尤右臂缠住,猛地一绞。万缕红光从那火链没入他的手臂,烧灼彻骨,经脉也仿佛被烈火焚烧,痛得他泪水交迸,险些晕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咬紧牙关,奋起神威,大吼一声,将火链强行震开,闪电般拔出苗刀,朝后疾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火链又立即变成了一个火锤,从下而上,当胸擂在蚩尤胸口。他胸前一窒,气血翻涌,经脉瞬间岔乱,仰头喷出一口鲜血,朝后高高飞起,血珠在阳光下划过优美的圆弧,然后被那狂风卷得纷扬洒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十日鸟悲鸣哀啼,纷纷扑翅俯冲,将他叼住,放在一只太阳乌的背上,围成一圈朝上空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红衣人叹了口气,双臂一收,漫天红光登时消失。那两道紫火神兵也倏然回到他的掌心,变成两团跳跃的青紫色火焰,慢慢隐入掌心,收敛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经脉火烧火燎,丹田剧痛,全身骨骼都要散架一般,迷迷糊糊地想:“那妖孽怎的不杀了我,却放我一条生路?”

        天空烈日当头,白光耀眼。温热的午风从耳边刮过,十日鸟悲鸣之声越来越淡、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    白云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,他仿佛也被托在云端,轻飘飘地四处飞扬。朦朦胧胧中想着纤纤,不知她眼下逃到哪里了?想要爬起身来,却全身乏力。方甫侧转身子,体内一道热冽真气从丹田直贯心肺,似乎击到那“两心知”,登时痛彻骨髓,眼前一黑,昏迷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重新醒来之时,已是繁星满天。夜风清凉,一颗夜露从草叶上徐徐滑下,落在他的脸上。几只萤火虫光芒闪烁,从他眼前飞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躺在草地上,鼻息之间尽是青草绿叶的气息。周身那烈火烧灼的疼痛感已经大大减轻,但真气依旧紊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纤纤,猛地坐起身来,真气乱涌,险些将他击得再次昏厥。四周林木森森,黑影憧憧,他躺在林中的一片草坡上。西侧数丈,便是一条宽三丈的山溪,自山坡蜿蜒而下,穿林奔流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“咿呀”之声大起,十只暗红色的巨鸟欢鸣着朝他大踏步奔来。十日鸟将他负载到此处后,便分开驻守各处,警惕守卫。见他醒来,都极为欢喜。

        众太阳乌将他团团围住,扑翅欢鸣,坚硬的喙尖在他身上轻轻碰触,极是亲热。一只太阳乌将两只野兔摔在他的面前,又用巨爪踢踢,碧眼炯炯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虽然仍甚为虚弱,但腹内早已饿极,喜道:“妙极,多谢鸟兄了。”忽然又嘿嘿一笑道:“可惜拓拔不在此处,要不然就有美味的兔肉吃了。”当下大材小用,以苗刀将野兔开膛破肚,在山溪中洗净。到林中折了些枝木,由太阳乌喷火烧着,烤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吃完烤兔肉,精神大振。蚩尤又调息养气了一个时辰,这才将体内岔乱的真气一一复导归位。虽然经脉颇多处被震伤,但那红衣人似是手下留情,未尽全力,是以尚能修养调复。只是想要基本痊愈,也需七八日的认真调理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将白日之事回想了一遍,心中疑惑。那红衣人不知是火族中的何方神圣,真气念力竟然如此惊人。瞧他阴阳怪气,宛若行尸走肉,诡异难测。而纤纤又那般惧怕他,当是妖孽无疑。只是他为何又对自己手下留情呢?细细回想起来,那人似乎并无恶意,否则也不必等到百招开外,才将自己击败。最后那一击,只需再强猛三分,或是连环进击,自己必定全身经脉尽断,非死即残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百思不得其解,越想越困惑。又想起拓拔野,不知他眼下身在何处,情况如何。想来他正在四下寻找自己罢。倘若今日有他在,两人联手而斗,说不定便能将那红衣人打败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思量间,怀中冰蚕丝囊突然“仆仆”乱响,那青蚨虫似是闻着了什么气味,极是兴奋,四处乱撞。十日鸟也警觉地仰颈四顾,咿呀鸣叫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一愣,难道是青蚨虫闻着了千里子母香么?心中大喜,竖指噤声。那十日鸟甚是慧灵,登时住声,扭颈相觑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拍拍众鸟脖颈,拔出苗刀,悄无声息地将十日鸟封印入刀,然后探手入怀,掏出冰蚕丝囊。

        丝囊刚解开,青蚨虫便“嗡”地一声,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,振翼朝坡顶上飞去。蚩尤抬头望去,星空璀璨,黑漆漆的山冈如睡龙卧虎。草坡连着森林,绵延向上。溪水清脆的声音在石后林中丁冬传来,一直断续绵联,消逝在山顶巨石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心中砰砰乱跳,随着青蚨虫御风奔掠,朝上疾行。

        青蚨虫沿着山溪朝上飞行,他紧随其后。溪水在星光下闪闪发光。进入森林之后,树影横斜,水声潺潺,叶木沙沙作响。夏虫与夜鸟鸣叫之声不绝于耳。他紧紧盯着青蚨虫,在树木山溪间穿越奔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青蚨虫突然停顿,在夜风中振翼不前,而后猛地俯冲而下,直扑溪水。蚩尤随之望去,心中猛地一跳。只见一条紫色纱巾被溪水冲刷,浮沉漂流,辗转而下。被一根枯树枝勾住,摇摆沉浮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不是纤纤的纱巾么?蚩尤心中大震。果然,青蚨虫嗡嗡声中猛地扑在纱巾上,欢鸣不已。他将纱巾捞起,瞧瞧上方,惊疑不定。难道纤纤出了什么事么?或是已被那红衣人抢先一步寻着?心中寒意大盛,将纱巾一拧,放入怀中。朝上狂奔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青蚨虫也嗡嗡地乱舞了一阵,振翅前飞。

        将近坡顶时,蚩尤突然听见若有若无的歌声。那歌声妖媚而欢悦,在寂静的山林中,合着汩汩流水,更觉动听。但蚩尤的心却突然沉了下去,这歌声与纤纤俏皮婉转的歌喉大相径庭,殊无相似之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风吹来,林木花草的清香之中,还有一种奇异的幽香,妖媚诡异,与那歌声颇为相似。蚩尤眉头一皱,这香味好生熟悉,好象在那里闻见过一般。突然心头一震,是了,便是昨夜遇见纤纤时她身上的香气!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心中狂喜,又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。当下敛息屏气,轻飘飘地跃上了坡顶,隐身那块巨石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坡顶开阔,约有数百丈方圆。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巨树,参天摩云。星光从那层层叠叠、交相掩映的枝叶之间渗漏下来,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草地上。林中光线颇暗,夜雾氤氲,幽深模糊。但在蚩尤的青光眼瞧来,却是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    山溪在林中迤俪曲折,水气烟蒙。一株铁木桐上,悬挂着紫色的罗纱女装,随风飘荡。那妖媚的歌声便是从铁木桐后发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青蚨虫嗡嗡飞去,穿过水气夜雾,停落在那紫衣上,再也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心跳如狂,那紫衣定是纤纤的衣服。气味也与昨夜一致,只是为何歌声会相去甚远?正思量间,忽然眼前一亮,宛如当头被千钧一击,身子一晃,几欲坐倒。浑身热血直贯头顶,心跳如狂,喉咙之中似有烈火焚烧。连忙咬牙,将头别转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女子长发飞扬,赤身站在溪流之中,水光闪烁不定。映衬着昏暗的树林、柔和的星光,仿佛一个黑夜的精灵。

        蚩尤虽然也曾见过**女子,但眼前之人却是他月余来朝思慕想、牵肠挂肚的女子,是圣洁而不能亵渎的心上人。这一瞥之下,热血若沸,心中却蓦地起了羞惭自责之意。他的青光眼极是锐利,想要将这一幕从脑中抹去却已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突然一动,那女子好象并非纤纤!霍然抬头,屏息望去。却见那女子已经穿好了衣裳,黑发飘舞,衣裙漫系,裙角在夜风中起伏不定,欺霜胜雪的肌肤****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正略有所思地凝望着停留于指尖的那只青蚨虫,螓首摇转,四下探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女子柳眉斜挑,一双杏眼清澈动人,尖尖的瓜子脸上满是吟吟笑意,果然不是纤纤。眉眼与纤纤有三四分神似,身材也相差不远,但却比纤纤多了几分妖媚,少了几分纯真。眼波流动之间,妩媚娇俏,夺人魂魄,蚩尤见了心中也禁不住咯噔一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她不是纤纤,他松了口长气,接着又大感失望,疑窦丛生。这女子既不是纤纤,又为何穿着纤纤的衣裳?青蚨虫追踪到此,绝不会出错。思来想去,只有两种可能:其一,先前的那位“纤纤”原本就不是真的,是此女乔化假扮;其二,先前的纤纤是真的,被此女掳走,夺其衣服,取而代之。

        紫衣女子眼波流动,朝他藏身处瞟来。蚩尤避也不避,直直地凝望她,想到纤纤不知身在何处,心中大痛。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,仿佛那夜雾氤氲,在林间不断弥漫。

        暗想,不管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,乔化成纤纤也罢,穿着纤纤的衣服也好,必定知道纤纤的下落,当下决意将她拿住质询。

        正要现身,却见那紫衣女子格格一笑,轻飘飘地飞了起来,穿过茂密林木,朝山下急速飞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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